安全性泡沫正在成形
不是我想危言聳聽，但我個人認為當前的投資市場確實有兩個泡沫正在形成，而且可能在一到三年內破裂。這兩個泡沫是什麼呢？較晚的危險是黃金，更早可能出現的，也就是下一個泡沫，是「安全性」（Safety）。
股票、黃金大家都比較熟悉，有沒有泡沫只是見仁見智的問題，但是「安全性泡沫」是個什麼東西，可能首先都要解釋一下。
泡沫並非實質商品的專利；任何人們願意付錢換取的有形或無形的東西，都能因為價格的過快和過度上漲而產生泡沫。當前市場動盪，投資人為資金尋求安全的避風港，那麼安全性也就能出現泡沫。具體的體現將是在債券的利率上。
市場剛剛出現一葉知秋的事例。向來被視為最安全的資金避風港一年內短期聯邦債券（Treasury Bills），在過去幾個月內出現很特殊的現象－它的實際收益率先降到零，然後穿破零，達到-1%左右。請注意，這是一個負的百分比！
負數的利率是個什麼概念？如果說正數的利率代表你借款給別人可以收取那麼多的利息，則負數的利率代表你必須倒貼那麼多的利息才能夠借錢給別人！
這是投資人追求安全性的結果。由於目前資金沒有避風港，股價也跌房價也跌，連一些最大的銀行都搖搖欲墜，投資人爭先恐後的搶購安全的財政部債券，出價越來越高，高到有些人即便倒貼也要買財政部債券，就出現了負數的利息。
從過去經驗來看，當投資人一窩蜂追求某樣東西的時候，很可能就是泡沫出現的時候。
網路、房市和石油泡沫皆破滅
1995 年，在國防部著手開發電腦網路科技後40年，這項科技開始大規模商業化，新的應用不斷開發出來，新的公司成立，新的願景被提出，一派繁榮景象。沒有人知道 電腦網路的潛力極限在哪裡。由於不知道而有憧憬，由於憧憬而願意付出更高的價格，升高的價格又導致更多的憧憬，吸引更多的資金，形成一個「良性循環」。達 康泡沫於焉形成。
從96年到2000年短短四年內投資人把道瓊指數推高四倍。但是當多數網路公司無法營利的事實逐漸暴露，投資人一調整態度，棄網路股如敝屣，股價立即潰敗，網路泡沫破裂。
在網路泡沫灰燼中，另一個泡沫誕生了，從2001年2006美國房價持續的上漲。或許是股票市場的錢都流向房市，或許是葛林斯潘把利率降得太低，反正房價的上漲達到一個足夠啟動「良性循環」的地步－上漲吸引資金，資金推動上漲－美國房市也開始了它的泡沫。
我們今天知道，那段上漲有一大部分是由次級貸款的房屋購買而支撐。當「引誘利率」（Teaser Rate）結束，無法負擔供款的人被迫結束投資，不可思議的房價不能不以等同於當初上漲的力道跌下來，甚至更快。當人們不再熱中買房，房市泡沫也破裂了。
難 以置信的是房市泡沫的驚濤駭浪之中市場居然還能再弄出一個石油泡沫。2007年石油價格突然快速攀升，一年內漲幅超過100%。今天來看，最可能的癥結在 於能源交易商擔心供應會緊縮令價格上漲，過度的尋求佔領機先，導致一個「自己讓它成真的預言」（Self-fulfilling Prophecy）－上漲預言導致搶購，搶購導致價格上漲。而當經濟衰退、石油需求減少的情勢明朗，交易商不再搶購石油期貨，油價狂跌70%。
我們可以從這些經驗中學習到什麼？第一，市場追求的、最熱門的、價格出現異常的東西很可能有泡沫成分。第二，當市場沒有理由去熱烈追求，價格就會回落。
資金安全性的價格已經出現反常，這點無庸置疑。那麼我們的下一個問題必須是，投資人會不會有朝一日不需要這麼大的安全性？
投資人今天之所以追求安全性，是因為股價、房價都在跌，資金沒有出路。倘若股市止跌，或是房價穩定下來，即便它們不漲，我看投資人都會穩下軍心，不會像今天這麼害怕，對安全性的追求也會冷卻。屆時，很多最高品質的債券會暫時「爛在手裡」。
這個情況何時會發生？在這個問題上你的意見跟我的意見同樣好；我認為取決於投資人的心情，可以是一兩季，或是市場的實質復甦，可以是一兩年。
購買短期債券 仍有安全性
有這個隱憂，是不是乾脆別碰債券最好呢？恰恰相反，當前市場動盪，絕大多數投資人確實需要債券的安全性，且數量還可能很高。我們可以利用債券價值雖會因利率上漲而下跌、但持有至到期則可以取回面額的特質，設計這樣的一個債券策略：
不購買太長期、最安全的（也就是被最多人推高價格）的債券；只購買一年半以內、風險稍高但仍在投資級範圍內的債券。
這是既能享受債券的安全性、又不會在泡沫破裂時受太多驚嚇的兩全之道。
(蕭良序，漢鼎安裕資產管理公司執行合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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