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爸爸幫你付一棟房屋的頭期款,還是要一場豪華婚宴?」曾經有位華人父親這麼詢問即將結婚的女兒。女兒毫不遲疑回答:「當然是要豪華婚宴!」由此可知,結婚是人生頭等大事,對許多女性而言,辦一場夢幻婚禮可能比其他任何物質享受來的至關緊要。
但 是,要辦什麼樣的婚宴?在什麼地方舉辦?該由誰負擔費用?即使是跟同國籍的另一半結婚,雙方家長都可能抱持相當歧異的觀念,在美國成長的華人第二代或是留 美華人,可能遭遇更複雜的問題,因為他們的對象即使同為華人,也不一定來自同語言地區,更多機會,是文化與自己父母截然不同的美國人。
婚禮該由誰主辦?
其中,「婚禮該由誰主辦」在中西方文化中具有南轅北轍的差異,許多家庭為此引發不少戲劇化的婚禮過程。
參 加過無數華人第二代婚禮的劉太太說,有個朋友的兒子從小在美國長大,又高又帥,事業有成,碰巧愛上了一位美國女生,決定要結婚。依照美國習俗,婚禮通常由 女方家人全權主辦,與中國習俗恰好相反。於是,女方家人幫他們辦了一場有模有樣的婚宴,請了很多親友,但男方在美國親友不多,參加的人數自然較少。新郎的 母親滿懷喜悅、千里迢迢參加兒子喜宴後,卻傷心的回家跟朋友哭訴,「明明是辛苦拉拔大的寶貝兒子要結婚,自己卻好像僅是一個普通婚禮客人!」在婚宴上一點 也不受重視的待遇,讓這位娶了洋媳婦的女性感到兒子似乎離她越來越遠。
另一對佳偶,雙方都是中國移民子女,但兩家人分別住在相距3小時時差 的東岸與西岸,都爭著要負責舉辦這場婚禮。男方家人認為既然大家都是中國人,還是依照中國禮俗由男方來辦,女方家人則認為大家都在美國接受西方文化了,還 是依在地習俗由女方主辦吧。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準新郎與新娘實在受不了了,向家人宣布:「我們決定在芝加哥辦婚禮!」辦在兩地中間,誰都別爭。
新人雙方皆有足夠資本,爭相主辦婚禮或許還不是太糟糕的事情。但如果雙方家境有些差距,能力較有限的一方卻被要求主辦婚禮,負擔所有花費,很容易產生不愉快的心結。
丹 尼爾是家境小康的台灣移民第二代,女友則是家境富裕的小留學生,兩人同受西方教育,決定在美國結婚。但商量婚禮細節時,女方家長卻無視西方禮俗,要求男方 需全盤負擔金額龐大的婚禮費用。為了不耽誤小倆口的人生大事,丹尼爾的父母只好硬把苦水往肚子裡吞,默默籌了一大筆錢,為兒子作足面子,辦了一場200賓 客的婚禮筵席。
但是,婚禮本為喜慶之事,如為固守中西習俗而鬧不愉快,豈不是壞了一樁美事?住在皇后區的朱太太表示,「婚禮要辦的很好,讓每個人都開心,親子之間與雙方一定要互相尊重。」她認為,不論婚禮是由子女或父母負責舉辦,都應給予對方充分信任,讓「作者甘願,參與者也能盡興分享新人的喜悅」。
分頭進行 分享喜氣
今 年夏天,朱太太才剛增添了一位洋女婿,她說,目前在紐約金融界工作的女兒從小接受西方文化,觀念與父母本來就會有些不同,「她說想去加勒比海的Turks and Caicos小島結婚,叫我不用擔心費用問題,我只告訴她『好』。」一般華人父母要是聽到女兒想去一個陌生小島結婚,恐怕會有很多顧慮,很難放心讓孩子一 手打理如此重要的人生大事。但朱太太僅想到如在加勒比海舉辦婚禮,很多朋友可能無法前往共襄盛舉,於是詢問女兒,是否可以幫她與女婿在紐約補請一次酒席, 讓親朋好友都能分享一些喜氣。女兒很歡喜地說,「就都交給媽媽全權處理!」讓媽媽喜歡怎麼辦就怎麼辦。於是,朱太太與女兒便採取「分頭進行」的方式,在加 勒比海與紐約法拉盛喜來登酒店,各自主辦了一場「完美」的婚宴。
朱太太說,Turks and Caicos小島雖然面積很小,卻是很受年輕人青睞的結婚聖地。為了今年7月能在島上舉辦婚禮,她的女兒一年前就預約場地,並為雙方家人與密友租了兩棟豪 華別墅。前往加勒比海參加婚禮之前,朱太太與先生都不知道女兒婚禮將有哪些節目,完全放手讓女兒與夫婿全權規劃。她的女兒請了一位專業的婚禮策劃人幫忙, 從婚禮流程、使用的餐具與活動行程等,從頭到尾一手包辦。在一些小細節上,朱太太深受女兒與女婿的用心感動。
她說,婚禮的每個座位上,都有 一把蒲扇,上面除了一張婚禮流程表,還詳細附上男女雙方的父母名字。「當時我看到這些字樣,一方面欣喜,一方面也有些感傷。」朱太太回想起來還是很有感 觸,「我的母親在婚禮前幾個月才過世,對家人是很大打擊,女兒貼心的在蒲扇下方印了『以此紀念我最親愛的祖母』(In Memory of My Loved Grandma),我的兄弟姊妹看到都忍不住掉眼淚。」
早期來美打拚的華人,多經歷過一段艱辛歲月,為的就是要讓下一代受好教育,找到理想歸宿,等到子女成家立業,父母才感覺自己完成使命。但心肝寶貝在手心裡揣了這麼長時間,一下子要放下,很多父母難免百感交極,十分不捨。
朱 太太說,先生是很重感情的人,非常疼愛女兒,因此女兒還小的時候,自己有時會給先生預作心理建設,「孩子總有一天會長大、會離開我們喲」。結婚當天,朱爸 爸挽著女兒走過一排排賓客,交給新郎。禮成後,朱爸爸再從新郎手中接過女兒,平日不輕易流露情感的大男人,此時卻哭了。
中西和璧 互相尊重
加勒比海的婚禮結束兩週後,朱太太在紐約喜來登飯店補請一場中西和璧的喜宴。「我們夫妻倆就這麼一個女兒,」朱太太說,「要花錢辦婚宴也就這麼一次了。」她想,辦個體面優雅的中西和璧式婚宴,既可讓女兒的朋友了解華人父母是怎麼籌辦婚禮的,也容易迎合雙方飲食習慣。
這 場婚宴是依照美國習俗,由女方主辦,但朱太太表示,同在密西西比州立大學醫學院教書的親家,雖是美國人,卻沒有將女方辦婚宴視為理所當然,反而多次主動詢 問是否需要幫忙。之後核對禮金名單時,朱太太更發現,新郎的母親竟默默包了一份數千元的大紅包。「遇到這麼好的親家真的很難得,」她說,「像在加勒比海的 婚禮,雖然是小孩子自己分攤了費用,但事後才知道親家也贊助了當時海灘BBQ的花費。」
「華人子女在美國長大,碰到同鄉機會並不多,能找到情投意合的好伴侶,就是父母心中最大的安慰了。」朱太太說。不論以何種形式舉辦婚禮,雙方家庭如能互相尊重,協助孩子辦場開開心心的婚禮,讓孩子沒有牽掛的展開人生新頁,正是父母深愛子女的最好表現。